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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小皇子又活過了二十六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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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小皇子又活過了二十六天

今日是大周一年一度的花燈節,不止京城裏處處都張燈結彩,掛上了各式各樣的漂亮燈籠,就連皇宮裏都洋溢著過節的氣息。

在這森冷寂寞的宮闈之中,哪怕再鐵石心腸的人內心深處也渴望著能有個伴與自己相依取暖。祖宗留下的規矩裏,後宮原則上禁止太監與宮女結成對/食,但謝皇後卻似乎對此甚是開明,只要不光天化日之下敗壞風氣,私底下的事私底下另說。

這不,梅香宮裏的花琴,就是薛琳瑯身邊那個鵝蛋臉的大宮女,便特意向小主子告了假,悄悄與禦花園裏管采辦的太監幽會。

她性子沈穩,就算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裏去見自己的心上人都不敢打扮得過於出挑,只一身紺藍色的小襖配上同色系繡著梅花的馬面,這也太素了些,惹得薛琳瑯都看不過去了,便笑嘻嘻地折了兩枝綻放正美的梅花插入宮女的發鬢,小嘴甜滋滋地誇讚,一雙漂亮的鳳眸裏滿是打趣的笑意,臊得她臉都紅了。

其實若論起對五皇子的心疼憐愛,在梅香宮中花琴排不進前三位,也絕對能排進前五位。她也算是同梅貴妃一起看著小殿下長大,說句極其大逆不道的話,不知何時起,花琴便把他當作自己的親生弟弟一般看待。

“花琴,你今天可真好看,比畫上的仙女還美。”

那管采辦的太監名為馬宇,薛琳瑯見過他的氣雲,當真就是一匹靠得住的大馬,踏實肯幹,花琴與這人來往,他是放心的。

花琴羞澀地攏了攏鬢發,正想答話,忽然看到馬宇的臉一下子變得垮白,被他猛地拉住跪在雪地上。

“裴、裴仙師,我與她,我與她……”馬宇聲線顫抖。

裴準面無表情打量他們,好似看不懂他們在幹什麽,冰天雪地之中如同一尊玉人。

半響後他問:“今天是什麽日子?怎的到處都掛上了燈籠?好吵。”

“回稟仙師,今日是大周的花燈節,情侶們都會在這個時候出去游玩賞燈,有說有笑的,增進感情,對、對了,在民間今夜還會舉辦花燈會,燈會上要選出最登對的情侶打扮成花神與燈神游/行,可熱鬧了。”

裴準瞥了他們一眼:“情侶?一對?那你們也是?”

他本是九天之上的仙尊,就算為了自家徒弟落入凡塵,也改不了這副高不可攀、不近人情的作態,那冷冰冰的眼神仿佛浸在寒泉裏的刀子,嗖嗖地紮進他人的心底。

花琴頓時被裴準嚇得花容失色,以為他看不慣對/食,連忙否定:“不不不,奴婢與馬宇情同兄妹,今日我見佳節時分,他獨自一人,便心生同情,所以送來些溫熱的吃食,真的沒有半點其他骯臟的關系。而且既然是熱鬧的節日,這家人、朋友……還有師徒都是可以一起過的,沒有什麽不妥。”

“師徒也能一起過?”

“對!”

“你家殿下現在何處?”

“奴婢方才走的時候還在梅香宮。”

裴準扔下一句起來,便如風一般的離開了。

花琴戰戰兢兢地站起來,抖落了下衣裙上的白雪,這時才發現身旁的馬宇還跪在地上,便伸出手去拉他。

“快起來,他都走了。”

馬宇卻沒有搭理花琴的手,失望地看她一眼,兀自站起來,神情寂寥,眼神悲傷:“我竟不知咱倆的關系在你眼中竟然是骯臟不堪的?情同兄妹?心生同情?花琴,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。”

鵝蛋臉的大宮女露出震驚的神色,目光呆滯地望著心上人漸漸走遠,那孤單的背影拒她於千裏之外。

雪花紛紛落下,花琴手腳冰冷,在一年一度的情人節裏,她,失戀了。

不過沒關系,總感覺有人又要背鍋了。

而這邊的梅香宮正是熱鬧繁忙的時候。

小卓子和小寧子正在收拾薛琳瑯出宮要用的東西,小鳳凰在自己的小窩裏懶洋洋地睡覺,它到底年紀小,做了一次烤全狐後就有些精力不足,心裏暗暗下了決定,一定要快快長大,多為主人做幾次烤全狐。

小卓子問:“救心丸帶上了嗎?”

“帶了帶了。”小寧子翻出一包藥瓶表示完成。

小卓子又說:“銀兩銀票都拿一些,哦,對了還有碎銀銅板什麽的,小殿下畢竟是個孩子,難免要買些街上的小玩意兒。”

“拿了,過年時發的金瓜子都塞了一些。”

小卓子怒了,推他一把:“你塞這個幹嘛啊,笨死了,這一看就是宮裏的東西,趕快拿走,換成碎銀。”

“哦哦,對不起對不起,馬上換。”小寧子被他嚇了一跳。

沒想到換了銀子還沒完,小卓子又念叨起來:“再拿一把防身的匕首,鋒利些,等會貼身放在殿下的衣服裏,今天這麽混亂,萬一出了問題,沒有自保的武器可就糟了。”

這麽說著,小卓子不放心他似的,抿著唇自己就找出了把寶石匕首,還生怕上面冷硬的裝飾膈著薛琳瑯,用錦帛細細包了一圈才作罷。

小寧子徹底不耐煩了:“哎呀,我說小卓子,殿下是跟著謝侯爺出去,我可聽說了啊,這謝家的家衛侍從都是從軍隊裏退役下來的精兵,殺人不眨眼的,有他們護著,旁人都不敢近身,總不能竄出個什麽妖魔鬼怪吧?”

他比小卓子更活潑更年幼些,還笑話小卓子是被上次刺客的事嚇破了膽,搞得現在神經兮兮的,不就是出去看幾個時辰燈會嘛?能出什麽事?

“你們兩個,準備得怎麽樣啦?快走吧,別讓謝凜等急了。”

薛琳瑯走進來的時候,手裏還拿著幾冊書,兩個平日裏看慣他的小太監都眼前一亮。

今日小皇子難得,不,第一次出一趟皇宮,不得不出賣“色相”,被母妃好好打扮一回才能得到出宮的允許。

他裏面是一件白色的織金錦袍,外罩了一件雪白的呢子大氅,肩部的位置用粉白棕金四色絲線交叉繡了低低垂落的俏麗花枝,淡粉色的花朵花瓣從門襟一路飄落到衣擺,竟是一副柔和浪漫的春景圖。

小皇子沖他們莞爾一笑,雪白綢帶紮起的高馬尾微微晃動,發帶尾部的玉片發出玎玲的聲響,他精神也不錯,容彩煥發,盈盈如月,小小的年紀,雌雄莫辨,看起來簡直像位可愛的小公主。

他們有理由懷疑梅貴妃趁機過了一把擁有女兒的幹癮。

“萬事妥當,走吧,謝凜在東門等我們。”

結果薛琳瑯還沒走幾步,就聽到有人稟告,裴準來了!

不僅來了,還想和他一起出去過花燈節!

“哈?他來得真不是時候,哎呀,好煩啊,快快快,小卓子,把包袱藏起來,小寧子去門口攔著些。”

薛琳瑯邊說邊把大氅的系帶一松,頭上的發帶一扯,隨手藏到旁邊,極速蹬掉兩只鞋子,足襪都來不及脫掉,一個猛龍入江,鉆進了被窩,因為劇烈運動還咳嗽了兩聲,臉蛋緋紅,眼角也有了幾分濕潤。

裴準走進來,就看到小殿下可憐兮兮地躺在床上,緊緊裹住小被子,墨發披散更襯得膚白如雪,時不時咳嗽一聲,眼淚汪汪的,像極了一只剛出生的小貓兒。

“怎的突然病了?不應當如此。”

裴準果然不是好騙的,他坐在床邊,直接捉過薛琳瑯細細的手腕,查看起了脈搏,雖說和往常一樣,但又看他面上著實難受,便忍著天雷的懲罰,又輸了不少靈氣給薛琳瑯。

“嗚…疼…我疼得很…好難過啊…”

薛琳瑯抓緊被子的邊緣,一雙含著水霧的眼睛望著裴準,口中嗚嗚地喊著痛,像只踩奶小貓似的撒嬌。

輸靈氣也沒用?

裴準的手掌心落在他的額頭,疑惑道:“奇怪,也沒有發燒,你到底哪裏疼?哪裏不舒服?”

“我就是…嗯…哪裏都不舒服,哪裏都疼…可能這個病睡一覺就好了,你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睡一會兒,身體就舒坦了吧…”

聞言,裴準慢慢站起來,狐疑地盯著裹得像只豬兒蟲的薛琳瑯。

“你怎麽在床上還穿著襪子?”他問。

糟糕!露餡了!

薛琳瑯踢了一腳錦被,想把突兀的小jiojio藏起來,結果被裴準像抓住證據般的一把抓住。

太尷尬了,薛琳瑯活魚撲騰似的蹬了兩下腿,沒蹬開。

“因為…因為我體寒,咳咳,體寒的話流血不通,四肢冰冷,不論在床上睡多久腳都是冰冷的,所以就穿著厚襪子睡覺。”

這個薛琳瑯倒是沒撒謊,他這輩子嘗過的最多的滋味便是寒冷。

此話一出,好似一把殺手鐧,裴準立刻沈默下去,半響沒說話,薛琳瑯還以為他放過自己了,正要松一口氣,忽然感覺他在脫自己的襪子。

“餵餵!你幹嘛!裴仙師!你脫我襪子幹嘛!”

小皇子炸毛了。

下一刻,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握住他的腳掌,那雙赤足又嫩又白又小,還未長開,像是羊脂白玉做的物件,摸上去也冷冰冰的,透著股寒意。

好冷。

原來這一世的薛琳瑯時時刻刻都這麽冷,從足底到心底都好冷。

不知為何,裴準突如其來的沈默比剛才他那副緊緊探尋的模樣更讓薛琳瑯心慌。

“仙師?裴仙師?你怎麽不說話了?那也別一直抓著我的腳不松手啊,好奇怪啊,別是心疼了吧?害,我自己都習慣啦,也沒什麽大不了的,冬天冷,夏天也涼快嘛,咱們有話先把腳放下來好好說!”

恍惚間,有什麽濕潤的液體落到了他的腳背,薛琳瑯正想去看,裴準卻終於依言松了手,輕輕地為他穿好足襪。

裴準又坐回床頭,兩人詭異地對視了一會兒,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對方腦子裏在想什麽。

“罷了,那你一個人去…睡吧。”

裴準剛準備伸出手揉揉小皇子散亂的頭發。

薛琳瑯神情嚴肅地阻止他:“你的手,剛剛摸了,我的腳。我希望你,好自為之。”

裴準:“……”

裴準:“呵。”

裴仙師當場展示了修真界一流的清洗術,把手洗得幹幹凈凈的,對著小皇子的臉蛋就是報覆性地一頓猛搓,好像在彌補什麽遺憾,搓了好一會兒才惡狠狠地轉身離去。

他走得很快,如薛琳瑯所願地馬上消失了。

“人走了嗎?”

小寧子踮著腳尖跑出去望了幾眼,又跑回來說:“走了,走遠了。”

薛琳瑯馬上鹹魚翻身,噌地從床上爬起來:“快把衣服拿來!耽擱好長時間了!哎呀,希望謝凜不要怪我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裴準——一個靠眼神就能背鍋的男人。大家不喜歡看這種配角戲(但還是圍繞寵愛主角的)記得和我說哦,我好自己調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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